较残忍,事实就是如此。阿瞻,我希望你能谅解,而且天意在这一点上做得并不好,他不
能无爱,他是极爱你的,只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阿瞻,你愿意原谅他,帮助他吗?」
阮瞻郑重点头,「我如果不想帮他,就不会那么为难了,因为我要在他和小夏之间做
选择。原谅他?我并不知道能否做到。」
包大叔听着他诚实的表达,一时没有说话,半天才点点头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其
他人如果从小就被这样对待,即使不成为大恶的人,也会受不了的,难为你还能这么清醒
。」
「可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万里问。
包大叔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挫败感,「这些年,我走过太多的地方,想找一处可以控
制他身上恶气的灵气宝地,走访了很多隐密的道门传人,想研究出克制的方法,可是--
唉,我什么忙也没帮上,竟然还不如他自己,他至少找到了铁头山。」
「为了帮阮伯父,您才经常不在家,把我一个人丢下吗?」包大同问,「那我原谅您
,因为您是为了帮助唯一的好友,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
包大叔听儿子那么说,颇感欣慰。他何尝不明白自己对儿子的亏欠。何尝心理不痛呢
?这种心情,没有当过父亲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第二十三章 故事
「阿瞻,你仔细看过你爹身上的恶气吗?」包大叔问。
阮瞻想了一下,「他去铁头山是为了借那个天然不聚灵的地方泄去恶气,可是应该没
有什么效果,我感觉他身上的恶气比上次我们遇到时还要厉害。那时候,他还可以压制着
恶气不在身外显现出来,所以我根本没看出来,是血木剑感应到的。而这次--」他想起
父亲身边的恶云,心里一痛。
「除此之外,你没发现别的吗?」包大叔又问。
阮瞻摇摇头,一时有些疑惑,不明白包大叔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身上还有其他秘密
?
「可惜了你的天生良能,却不肯认真看看父亲。你就没发现他身上的恶气不是一种,
而且是被他拉着才不至於过快消散的吗?」他说得如此沉痛,听得几个小辈都吃了一惊。
「不是--去散恶气吗?为什么还要拉着不放?」小夏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包大叔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阮瞻。阮瞻低着头,努力回忆那天和父亲见面的情景,
那是他一直不愿意,也是不敢细细回味的,今天在包大叔的提醒下认真想了一下,忽然心
头狂跳,说不出具体什么事,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看了包大叔一眼,包大叔点了点头,「没错,你爹身上的恶气不止一种,现在我来
告诉你这是为什么。你们一定以为他身有大恶之人才会有的气息,就一定是做了什么大恶
之事,为什么没人想过,他是因为做了大善的事才会如此的呢?」
「善事?」包大同急道:「难道伯父行善时被什么邪物给伤了?还是斗法的时候走火
入魔?」
「我先给你们说个传说故事吧!」包大叔突然说。
包大同和小夏都是急躁的性子,哪耐烦在这个时候听什么故事,可是包大叔根本不给
他们反对的机会,已经慢慢说了起来。
「在佛教里有一位苦难佛,不知你们听过没有。他的法相非常不好看,一直愁眉苦脸
的,很少有人愿意供奉他,可是他为了救世人,把全天下的苦难都背在了自己身上。就算
你们没有听过这位佛祖,那么地藏王菩萨总听过吧?小夏脖子上的这块玉质护身符就是他
的法相。他曾经说过,只要地狱里还有一个怨魂,他就永不出地狱,永不成佛。这些都是
非常伟大的精神情操,非常慈悲的心,这也就是大爱,爱的是世人。可是还有一个传说,
我却认为那个人更加伟大。」他瞄了四个小辈一眼,继续说,「传说中,天底下所有的恶
都会被正气所收,关在一个像巨大容器一样的地方,等着天地二气把恶气导正或者炼化。
可是因为『恶』的破坏力太大,那容器每隔几百年就会损坏一次,在这个时候,就需要很
多修行的人联手把恶气困住一阵子,等容器自然修复后,再把它们放入其中。
在这种世人所不知的轮回中,斗争是非常激烈的,并不像我所说的那样容易,总是伴
随着修行之人的重大伤亡,有时还会因为恶的力量太大,而修行之人的力量太弱而导致困
恶失败。这时,这看不见的恶气会流窜到人间,侵入人的灵魂,让人变得残忍而凶狠,诱
使人们为恶,或者引起战争,直闹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这容器
又要坏了,可是在当时,因为上一次困恶行动的失败,不仅让恶气侵入了人间,还牺牲了
大半有修为的人,这么多年后也没有恢复,所以此次行动看来还是不能成功。而如果接连
两次失败,肯定会让人间承受不住恶气的连番袭击,善良和美好这些脆弱的东西将被消灭
殆尽!
为了解决这件事,所有佛道两家有修为的人、甚至一些有一念之仁的灵体和妖怪都聚
在一起,想找出解决之道。可是大家做了所有的努力,却仍然没有效果,有人愿意牺牲自
己的修为和生命,甚至愿意灰飞?窈嬷茯@救人间也无济於事。眼看着,困恶的容器就要破
了,他们中的一个人终於想出了一个分而食之的办法。他打昏了守护容器的好友,把容器
打开了一条细缝,让那些恶气慢慢散出。他就等在一边,恶气一泄出,他就引道自身上,
以自身为容器,承受了一部分恶气。这样,恶的力量就被分为两部分,每一部分的力量都
被大大削弱,其他道友只要分别对付,就一定会成功度过这个灾厄。
他知道尽管他的修为是最深的,在承受了这些恶气后,他的心性还是受到了恶气的侵
蚀,所以他会瞬间失去自我,好好的一派宗师就此成为了一个恶魔。而这之后,他必须保
证其他人把他以最残酷的手段杀死,并毁掉魂魄,他才能和那恶气同归於尽。死,对於修
行的人来说并不可怕,魂飞魄散,对一心除魔卫道的人来说,也有些人可以做到,可是他
要承受的却是更大的牺牲。
其他的牺牲,总会有人知道,有人感激,有人铭记,而他这种牺牲没有人会了解到,
他只能得到憎恨、嘲笑和轻蔑。他不是作为一个英雄死去,而是作为一个被世人唾骂的恶
魔离开。地藏王菩萨伟大,是因为他愿意为怨魂恶鬼带去光明;苦难佛伟大,是因为他愿
意为人类承受任何悲伤和痛苦,虽然他们这样为世人牺牲不求任何回报,可是他们得到了
世人的尊崇和敬仰,得到了世人真心的膜拜和感激。可他呢?他死了,连魂魄也不剩一丝
,但没人知道他所做的牺牲,他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世人,却会被后人当作一个因为心生恶
念而被恶反噬的坏蛋而记住,或者根本淡忘!
而且他把恶气引入自身的一刻,恶气就与他的魂魄溶为了一体。如果他成魔后,其他
道友能够打得他灰飞?窈嚏A对他而言就是幸运的,但如果因为道友们实力不足而不能完全
消灭他,那么他的魂魄就会堕入无间地狱,承受着永无休止的痛苦。而这些,还是没有人
会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从此不认识亲人,不认识朋友,彻底成为
一个没有心性的、在地狱受罪的恶魔。
在做这件事之前,他仔细考虑过每一个细节,也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但他怀有一颗无
与伦比的慈悲之心,所以心甘情愿的作出牺牲,不求回报、不求感激也不求了解,宁愿为
毁谤误解他的世人丧自我、背上骂名、一人成魔而拯救万人!」
说到这里,包大叔的喉咙哽住了,四个小辈也唏嘘不已,小夏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后来怎样?他就那么被冤枉吗?」
「他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无意间被他的挚交好友发现了这件事,他在和好
友饮酒畅谈后趁好友不备,消除了他的记忆,然后他又义无反顾地依计画而行。当晚,他
在成魔前一刻,用尽心力唤醒了其他道友,包括他的好友在内,并表演了一场人心向恶的
好戏,然后如他所愿的被道友们所杀。众人都骂他是个伪君子,平时错看了他的为人,而
对於他引恶上身,而使其他人困恶成功被认为是天意使然,没有人知道他为此作的一切。
只是,这一代有修为的高手太少了,就算是他使用了分而食之的计策,那些人还是没能把
他身上的恶气彻底消灭,以至他后来一直在无间地狱受苦。」
「那现在呢?他还在受苦吗?就那么一个人受委屈吗?」小夏又问。
「傻孩子,这个故事能流传下来,一定是他的好友后来恢复了记忆,不然我们又怎么
知道呢?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至少我们知道了他的故事。至於他是不是还在无间地
狱受苦,我就不知道了。」
「这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阮瞻虽然也像其他人一样沉浸在故事中,体味着传说中
的那个人的伟大人格,但毕竟相对清醒一些,一下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包大叔为什么要讲
这个故事,为什么说父亲有苦衷,为什么说他们都误会了父亲?难道父亲也做了相同的事
吗?
包大叔沉吟了一下,「阿瞻哪,你老爹没告诉过你吧,我与他的关系和你与万里的关
系是一样的,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我想他不说,是怕你来找我打听他的事,因为我真的知
道很多。你知道他最喜欢什么吗?最喜欢雪。并不是因为下雪的时候,天地万物都银装素
裹的分外美丽,而是因为雪可以净化一切。丑陋的变得美丽、污浊的变得清新,最后雪化
为黑污的泥水,带走这世上的肮脏。他从小就拥有雪一样的品格,长大后也是那么做的。
他虽然修道,却有佛家的慈悲。我想,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听到这番话,阮瞻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其他三个人也是一样。可是,虽然父亲是为
了为行善而成恶,虽然他有大的慈悲,可是事情的起源是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会是那个什么容器漏了吧?」阮瞻问。
包大叔苦笑,「那只是个传说,但你爹也确实是为了抑恶扬善才到了这一步的。你知
道,他的师父司马南是一个道术痴,如果不是因为痴迷於道术,他会是个相当不错的人,
可见太执着於一件事,往往人的心性就变了,这与道法自然的观念完全相违。不过说这个
就扯远了,我是想说,因为他痴迷於道术,四处搜罗失传的、或者被归为禁忌一类的道术
书籍,所以他的藏书很丰富。其中就有一本是关於吸收和化解他人或者灵体身上的气息,
并转化为自己的灵力的。
不过可能知道是有害的,司马南一直没有修炼这种法术,但他太沉迷於道术了,人变
得越来越不可理?哄A甚至在他身上已经显现出极恶的一面。天意和阿瞻一样,从小是孤儿
的身分,因此对司马南像对父亲一样敬爱,见师父变成这样,突然想起了这本书。他想化
去师父身上的恶,而且正逢乱世,他希望收尽恶鬼,为人间带来一份清静。可是他不知道
,那本书是不完整的,后面的部分是司马南自己揣测而出的。他修习了这种术法后,在司
马南有一次练功走火时及时吸走了他身上乱窜的灵力,救了师父一命,但同时也使师父修
炼多年的成果毁於一旦,因此师徒两个反目成仇。所以,司马南后来的法力远不如天意就
是这个道理。
后来意识到这个法术的缺陷,天意本想停止修炼。他也是天生良能,所以那法术的危
害并不能对他造成绝对的伤害。可是他那个人外冷内热,心软得不得了,怀有拯救世人的
慈悲之心,再加上不断地遇到不平事,所以这种有害的功法根本没有停止过运用。后来在
文化大革命时,他被迫还俗,那是个集中混乱的时代,多少冤魂怨鬼在人间徘徊不去。这
些怨气又凶又重,根本无法一一化解,此时的天意再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明知道这样下去
,自己必会被无法化解的恶气所反噬,落得和传说故事中的那个人同等下场,可他就是不
忍心放任不管,不停地渡化痛苦的人和魂,最后逼自己到了这步田地。他帮了太多人,可
是最后却没有人能帮他!」
「这是他生我的原因吗?」阮瞻问。
「不是的,开始时,你并不在这个故事里。」包大叔同情地看了阮瞻一眼,「他以为
自己可以化解身上越积越多的恶气,他甚至想过自尽,甚至让天雷击得自己魂飞魄散,他
从没想过生一个儿子来承担自己的苦难!可是后来他发现,那些恶气根本无法自销,而且
因为他吸入过多,恶气已经强过他本身之力了。此时的他和那个传说中的伟人是一样的情
景,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困住了人间的那些邪恶,必须有同种同源的外力将容器和容器里
面的东西一起打破,才能不至於让他好不容易困住的恶气再返回人间。你要知道,恶气重
返,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所以他要我来做那个打破容器的人。」阮瞻咬了咬牙道。
第二十四章 决定
「阿瞻,我说过,天意对得起所有的人,只是对不起你。」包大叔语气痛楚地说:「
但相信我,他也不想那么做。之前他尝试了很多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有的方法痛苦非常,
可是还是无法消除这些恶气,甚至现在他还在尝试,就是为了给你一线生机。现在的他,
好像体内藏着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假如他因而成魔,会伤害到所有无辜的人。他一辈子都
想帮助别人,怎么能够忍受自己去伤人呢!」
「别说了,包大叔。」阮瞻握着小夏的手紧了紧,「我明白了,而且我并不怪他,虽
然我不能认同他的这种方式。也许我太自私渺小,我只想让我爱的人幸福而已。但不管我
因为什么而出生,我毕竟是他的骨肉,所以--我是爱他的,那么我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
。只是--」他转过头来,「小夏,对不起。」
「干麻跟我说对不起。我支持你呀,而且会保着你的小命。你是我的,我现在把你借
给阮伯父用一下下。」她说得轻描淡写,可阮瞻知道她心里也很紧张和慌乱,不过是为了
让自己安心而已。
他多么幸运,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女子!
「还是研究一下怎么办吧,等帮了伯父回来再卿卿我我。」一直没有说话的万里道:
「要在最不利的局势下争取最好的结果,你不是一向如此吗?再说,我们要乐观点,结果
还是未知呢。」
「说的也是。」包大同连忙接口道:「但是老爹,你觉得伯父生还的机会--有多大
?」
「你傻了吗,大同。」包大叔斟酌着字句,「从常理上说,你阮伯父已经故去了。现
在我们要救的不过是他的魂魄,只是要想办法怎么能彻底让他得到解脱,还要保住阿瞻的
命。他走上这条路,早知道不能回头,但我相信他宁愿付出一切代价也不想成为作恶之人
,而阿瞻是他唯一的骨血,也是他唯一亏欠和最想保护的人。」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来一
切都已经定局。他们所要创造的奇蹟,不过是把损失降低到最低。
「我父亲,在我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控制所吸收的恶气了吧?」阮瞻闷声闷气地问
。
包大叔点点头,「那时他吸收的恶气已经无法化解,就要发作了。他怕伤害到别人,
特别是你,所以只好假死。那个棺材是特制的,可以让他在断绝一切呼吸和饮食的情况下
保证情况慢慢平稳,不恶化下去,他再用这种方法熬到你逢三之难的那一天。」
「那么您为什么以肉身刻符?那晶刀又有什么用呢?」
「阿瞻,当时你看到他给你的幻觉是红的吧?那是因为他已经无力控制自身,而呈现
出的魔相。我为了帮他暂时镇住恶气,要施以血符咒,可他身上的恶力太厉害了,我只得
以自身为符。」包大叔慢慢地说,「司马南无意中害了天意,可留下的奇珍异宝也不少,
你从天意手里继承的那三件宝贝也是司马南搜罗来的,包括那柄晶刀在内。因为怕晶刀上
散发的灵气引起小时候的你注意,天意让我保管晶刀,后来他假死时,便通知我把晶刀陪
葬,这样便於你以后找到它。这些日子来,你没发现这柄刀有什么作用吗?」
阮瞻还没有说话,小夏就举起了阮瞻的手掌,指着上面一道伤口说:「这就是那柄晶
刀割的,虽然早就不流血了,可就是不能癒合。」
「这就是这柄晶刀的作用。」包大叔说,「水晶本就属阴,至纯的水晶放在水里会看
不见踪影。这柄晶刀的材质更不用说,如果没有参照物,放在半空中都没有形体,而且这
晶刀还用无上的法术炼制过,具有不同凡响之力。被这柄晶刀伤到,肉身上的伤口会永不
癒合,如果打在魂体上,会以至阴克天阴,并且使碎了的魂魄再也无法癒合。它是魂魄的
天生敌人,就好像血木剑是以邪制邪一样,只是比血木剑更凌厉、更强硬。」
「您是说,要用这把晶刀来打散阮伯父的魂体,让他无法聚形作第二次攻击,同时也
使恶气消散?」包大同冒失地说了一句,他本来是问个问题,而且大家也都明白,可是谁
也不愿意听到回答。
这太残忍了!生下儿子是为了对付自己,找到宝物是为了能杀死自己!这么多年来,
这老人是怎样面对自己的心?独自承担什么样的苦?
「必须用这柄刀,可是也可以想个好的办法。」包大叔宽慰了一下这些震惊了的孩子
们一句。
「您有好办法了吗?」万里永远是最理智的一个,因而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哪想到包大叔却摇了摇头,「我们想遍了办法,没有一个是行得通的,所以才说需要
奇蹟。我之所以违背诺言告诉你们这件事,就是想要大家一起想办法。现在距离那天还有
半个月,希望不会太冲!」
「老爹,阮伯父比你的实力如何?」包大同问。
「他是道术奇才,年轻时又非常努力,所以他的法力比我高出一大截。」包大叔再度
叹气,「何况,那些恶气也会助长他的功力,他成魔的时刻一定强大无匹,不然他也不会
选择在那天他最弱,而阿瞻最强的时候动手解决这件事,那是百年不遇的机会。」他说着
又转过头来看阮瞻,「阿瞻,你要记住,成魔是他最不愿意的。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假
如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你不要--不要下不了手,那只会害了他!害了你!假如他有清
醒的一瞬,知道自己的结局,那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你,懂吗?」
看着包大叔沉痛的眼神,阮瞻想说什么,可那个『懂』字就是哽在喉咙说不出。
「老爹,那你现在给我来个特训吧。」包大同扯开话题,「你不是说让我出山就是为
了帮阿瞻吗?那就让我尽最大的力量。还有半个月呢,我要把道术练到最强!」
包大叔看着儿子,心中又是不舍又是骄傲。这孩子,天生爱玩,心思活泼,身上所学
的道术都是他硬逼出来的。偶尔主动,也是为了好玩或者可以炫燿,没想到在大众面前可
以这样懂事和坚决。天意亏欠了阿瞻,他何尝不是亏欠了大同呢,他们两个老的,都不是
好父亲啊!现在看儿子认真无伪的神情,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他有机会弥补。等
这件事了结,他一定要做个慈祥的父亲。可天意呢?他没有机会了!为什么他一心向善,
可天道却不给他一条路走呢?!
「特训?你不会又叫苦连天吧?」包大叔微笑了一下。大同没有天生的良能又如何,
有这样的心,他也可以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道家弟子,一样可以斩妖除魔!
「这个--叫苦是肯定的啦。」包大同搔搔头,「可是你可以逼我一下,我想我能忍
。」
「我要做什么?」万里问。他没有能力也没道术,那个新学的火手印根本就是白搭。
可是他知道自己体质特异,作一个道具的水平还是有的。
「要看最后怎么安排了。」包大叔看看沉默的阮瞻,「这一次我们都听阿瞻的指挥。
我这些年来也没有白跑,搜集了一些隐居的道术名家的看家符咒,我想,至少这些可以增
加胜算。现在,我们都离开吧,让阿瞻静一静。」
不等他挥手,其他人都出去了,包括小夏在内。她知道人在遭受打击的时候安慰是没
有用的,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平复身心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恨过阮瞻的父亲,因为他让自己心爱的人受伤害,小时候伤害他的心灵,长大后伤
害他的肉体,甚至夺去他的生命。她觉得那老人非常自私,可是听了包大叔的故事后,她
说不清阮父是伟大的还是自私的。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并不是他故意的,他开始时只是想救
自己的师傅,然后想救那些受苦的世人,最后他想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自我了断,以自
身带走邪恶,可是却发现做不到了!
他从没想过要求回报,也没想过牵累别人,可实际上,他却害了自己最亲的人。亲莫
若父子,近不过夫妻,为了阮瞻的遭遇,她是有理由责怪阮父的,可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人
,她又同情这个老人想帮助他。在她看来,老人怕的不是成魔,大概怕的是成魔后伤害别
人,包括自己的亲人在内。
隐约之中,她觉得那老人是爱阮瞻的,他之所以对阮瞻冷漠是因为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父子像仇人一样对决,你死我活,是怕阮瞻有了感情后,对他下不了手吧?!真到了那
一刻,老人已经快要成魔,心智完全丧失,是不会对阮瞻客气的,苦的是明白一切,却不
得不动手的阮瞻!
想到这里,小夏的心又痛了起来。阮瞻好可怜,天生就要背负这沉重的使命,这让他
如何自楚?如何决定?从小到大,他没有得到过一丝温暖,而现在却又不得不为这所有的
事付出代价!她真恨不得能代替他苦,可是她做不到!她能做的,只是做好他的守护天使
,让他平安无事,假如他真的遭遇不测,人鬼情未了也好,把他追回来也好,她是不会放
手的,她永远、绝对不放开他!他是她好不容易抓住的爱情!
想到这里,她反倒可以坦然面对了。而她的举动看在包大同眼里,很是钦佩。他以为
女人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又哭又叫,死求男人不要离开,或者惊慌失措的,没想到小夏像没
事人一样,在为他准备午饭时竟然还哼起歌来。
「你真是奇怪的女人,为什么不拦着他?」他好奇地问。
这两天的特训把他折磨得够呛,他是不知道阮瞻他老爹成魔后会是什么样子,他只知
道他老爹现在已经是魔鬼了。以前,他总是抱怨老爹逼他学习道术,但那些日子和这几天
比起来,简直如天堂一般,以前老爹根本就不算是逼他,确实养他像放羊,完全是放任嘛
!
现在的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一刻得闲,每天可怜的四小时睡眠也要在梦中修习灵
力心法,那使他不能躺着入睡,身体上的疲劳完全得不到缓解。白天,各种道术练得他手
脚发软,和父亲的斗法练习让他遍体鳞伤,每天只能吃一顿很清淡的饭,而只有在这十五
分钟里,他才可以休息。所以,尽管小夏做饭的水平极其低下,他在每天的这个时候也非
常高兴,毕竟有吃的,有喝的,可以坐一会儿,说会儿话。
「我拦着他,只会让他为难,我既然爱他,为什么要逼他?就算他肯为我做出让步,
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快乐,我要个不开心的男人在身边干什么?和他别别扭扭地过一辈子吗
?」小夏把包大同的饭递给他,看着他才几天就瘦了很多的脸,「我支持他,等他回来,
这一生他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我是多么大方懂事,只会更爱我。哪个选择对我有利,这是
明摆着的。」
「说得好!聪明!选得对!」包大同赞一句,吃一口饭,显然是饿坏了,连这种饭都
吃得津津有味,「等我们从铁头山回来,我要挖阿瞻的墙角,以前我怎么没看到你这样的
珍珠呢,白白错过了。」
「切,谁理你!」明知道他是开玩笑,小夏仍然忍不住反驳,「你不是说过吗?女人
的质量固然重要,数量上的要求也是必不可少的,我才不给你充数呢!」她说完就跑去门
边给万里开门。
最近夜归人完全停业,因为包氏父子每天要出入很多次,修炼的地方也需要空间,幸
好他们的实战练习会选在夜深人静时,找一处旷野之地进行,不然这房子也会被拆了。而
阮瞻每天就是静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想什么。小夏不敢去吵他,两个人也没有单独待
在一起的时间。对此她并不在意,她想要与他天长地久,并不在意这几天,可是她却尝到
了相思的滋味,终於明白了什么叫咫尺天涯,那种看得见却无法靠近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受
。就算是万里也没有空闲,他忙着安排诊所的事,今天终於完成了工作,打算和包大叔学
习一下法术。他说得好: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实力强一分,阮瞻的命就多一分保住的机
会。
相对於他们,小夏是最清闲的,所以她表面上虽然还很镇定,似乎要安静的面对命运
,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因为没事可做,才对时间的一天天接近,感受得分外清晰。
终於,那一天即将来到,一行五人提前一天来到了金石镇,住进了赌神何富贵暴死的
那家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