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滞涩,一瞬间还差点让剑脱手落地。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交代要用晶刀对决,因为
父亲身外的恶气是化解不去的怨念和恶意所形成的,长时间来已经和父亲融为一体,侵蚀
着父亲的灵魂,也隔绝着外界正气的接近。而这黑色气墙既不是魂体也不是结界,血木剑
和破灭印虽然有感,但却不能发挥作用,只有晶刀的凌厉和锋锐才能穿透这飘忽不定的黑
色气墙,另外还需要他与父亲同种同源的灵力,以及这灵力制造的速度才能破解。
晶刀被他用在别处了,在这山洞里他能依靠的只有血木剑而已。而在他把父亲引入那
个绝阵之前,一定不能放弃希望,想出别的方法,否则就只有父子同归於尽一途。
一咬牙,阮瞻右手持剑,左手快速虚空画符,向面前的黑气一挥。只见手中白光闪过
,那如刀刃一样的白光在黑气之墙上劈开了一条细缝,趁这细缝还没有合上之前,阮瞻强
行挤身而入。
恶气瞬间又合拢了,这对於深入其中的阮瞻而言,无异於四面八方都有力量攻击过来
。虽然他已经结了一个贴身的结界泄去了部分力量,可是还是在结界破碎后承受了重击和
强力的挤压。
一瞬间,他体会到了血木剑的困境,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泡在粘稠强力的冰水中,
被几千几万只手拉扯着。耳边响起了低怨的哭泣,恍然有如身处在地狱之中。
在这幻象里才一秒钟,他就难受之极,觉得一丝丝冷气从他全身的毛孔中钻入了身体
,顺着血管和经脉迅速内袭,向他的心脏席卷而来。
回手撤剑,他想以剑气逼开那些黑气,可他的动作比在正常环境中慢了数倍,还没等
收回剑,体内的寒气已至。他心中暗叫不好,以为这次必受重伤,对自己的莽撞懊恼不已
,可这时他的胸前一热,脖子上小夏的护身符突然散发出圣洁的淡黄色光芒。登时,他身
上一松,感觉那些寒气彷佛袭到了炙热的火焰上,一瞬就被蒸发了,而此时剑已撤回。
他以剑撑地,把血木剑贴紧了腿侧,让剑的天生灵力和他的力量合为一体,同时一个
火手印打在地上,地面上立即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火圈。圈内,黑气荡开,暂时形成了一个
独立的空间。
但火圈的火苗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微弱寒冷的惨白之色,似乎随时都会熄灭,若不
是血木剑的红光也在地面上显现,会让人觉得站到了水波中心。
在圈中站定,阮瞻才意识到全身的剧痛,那是寒气入袭身体时带来的。断骨、被利器
穿身、被法力重伤,阮瞻都经历过,但那些疼痛和这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他才站在黑气
中几秒就如此,父亲呢?长年累月如此,那要忍受什么样的痛苦?他为别人做的这些,没
有人知道,没有人感谢,可今天谁来救他!
「阿瞻,快出去,你太莽撞了。你要也到我这一步吗?那时候谁来结束这些事?」阮
父突然开口。
阮瞻抬头望去,就见自己硬闯的结果是使父亲身外缠绕的浓而薄的黑气激荡了开来,
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把父亲和他都关在里面。只是他身后的气壁极薄,隐隐约约的似
有还无,他的身体外又被一个淡红的圈子保护住,随时可以离开,而且暂时没有危险。父
亲就不同了,他似与黑气融为了一体,根本无法抽身而出,他与父亲之间也被阻隔了开。
但是这样一来,父亲身上的压力好歹轻了一些,印堂间的阴云变成淡灰,控制心性之
力减弱,让父亲又暂时清醒了一点。
「一定有其他办法的。」阮瞻执拗地答一句,向前走了一步,试图再接近父亲一点,
但才一抬脚,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大力推他,让他一踉跄,差点跌出白火之圈。
「看到了吗?这是不能强力破解的。我试了无数次了,以我和你包大叔的修为都做不
到,你一个人是不行的。快出去,不然你帮不了我,连自己也要搭进去!」阮父再说。
可阮瞻的倔强劲上来了,根本不理,再度尝试。
阮父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明白亲情让他不理智了。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不能亲眼看着
儿子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个稳重沉着的男人,可他从老包的口中听说了儿子的种种事
迹,知道他是个智计超群、个性强悍的人,对敌时机智冷静,冷酷无情。这是他一直想要
儿子具有的品质,他成功了,可是没想到面对父亲时,儿子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别扭
、倔强、和他对着干。在这危险的时候,他突然老怀大慰,终於明白天底下没有一个父母
是想要儿子真正长大的。父母都想要孩子在社会上精明成熟,可在自己面前还是小孩子啊
!
只是这美好的感觉他不能享受很久,因为他明白久待在这黑气之中的危险。现在阿瞻
虽然还没事,但那是他心上人的护身符的功劳,时间一久,必受不住,可是阿瞻完全不听
劝,他太了解那脾气了,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於是他干脆用武力,一掌向儿子打去
。
恶气已与他融为一体,能阻隔住外力袭他,却不阻止他发力袭击别人,更由於恶气相
助,威力巨大,因此他只用了三成力。但饶是如此,阮瞻仍感到一股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寒
气推到他面前。
他正想全心突破阻隔父亲与他之间的气墙,想近父亲的身。他认为既然父亲靠自身的
力量能控制恶气这么多年,那么他这同宗同源的力量也许能加倍控制,继而把恶气根除掉
。就算现在不行,那么只要控制着不爆发,以后就还有机会。
在他心中,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也不愿意与父亲为敌,所以他的心思都在这方面。当
外力袭来,只是在本能中以结界阻挡。可没想到那股力是如此之大,结界在瞬间化为粉末
,他只来得及闪了一下,但没完全闪开,直接被重击打出了黑色气墙之外。强忍了半天,
还是吐出一口血来。
他以为父亲又被恶气控制,才失手错打了他,连忙抬头看去,却看见他双手向前伸着
,似乎想扶他而不能,一脸的关切和心疼。这让他突然生出了一股悲愤之气,大声道:「
舍不得下手吗?你让自己冷情冷意了多年,却还下不了手打我,却让我杀了你吗?你知道
那有多难吗?你为什么那么自私,自己做不到的,却让我做?」
话一出口,阮瞻就后悔了。因为他亲眼看到父亲呆愣在那里,慢慢收回手。脸上神色
复杂,又是慌乱又是抱歉,似乎做了大错事一样,还带一点讨好的笑容,让他的心都痛得
扭了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怎么道歉,只是发狠一样地爬起来,用各种符咒、各种
办法,从各种角度冲击淡黑色的气墙,根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拼命想把父亲救出来。
阮父看着儿子完全丧失理智,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他也是宗师级的人物,修道修
过心如止水的境界,可如今却在任性起来的儿子面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父子三十年,
双方却都不知道要如何相处,一点小事都误会成这样。他本想把儿子推出气墙的,没想到
他心思集中在其他事上,只随便挡了一下,结果受了些伤。
看儿子徒劳地一遍一遍的尝试,他看了一会儿,终於忍不住了。他能感受到随着时间
的推移,他身上的恶气翻腾得越发厉害,他自身功力最弱的时刻即将来临。也就是他将彻
底被恶气侵蚀,成魔,这时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消灭他的机会,而此时阿瞻是不能和他
待在这山腹之中的,这里回旋的余地太小,也不在阿瞻准备的范围内,一但他无法自控,
会伤到阿瞻。虽然这个儿子注定就是今天以命来消灭自己的,但他还是奢望老天念他一心
为善,给阿瞻一条活路。
他做错了的,真希望自己来解决。可是他又不能不用到儿子,矛盾的心理比恶气的侵
蚀还让他痛苦。
「够了!」他故意让自己厉声叫:「这么多年你就学会了混帐吗?你生下来的使命就
是按计画好的步骤行事,哪能自作主张。我的法力比你高出多少你知道吗?连我都做不到
,你却还要这么做,简直是白痴行为。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的命是我给的,今天你就还
给我又如何?如果你能逃出生天,我就服了你!现在发狠有什么用!」说得越狠,阿瞻动
起手来越会无所顾忌吧。可是这话,又真的太残忍了!
阮瞻愣住了。是啊,自己的命是父亲给他,还了他就是了。拼了这半天命,根本不能
破这黑气分毫,证明真的是没有办法强行根除的,到头来只能白白耗费自己的体力和灵力
。可是真的要和父亲同归於尽吗?死,他并不怕,怕的是父亲连魂魄都不剩,怕的是留下
小夏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舍不下的不过是这些罢了。
不理智的后果是让每个人都受害,他死了没有任何意义,可父亲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
意发生的事还会发生,包大叔、包大同、万里,很多无辜的人都会被成魔的父亲害死。然
后是可能会出现隐藏在芸芸众生中的高人来除魔卫道,把一生都为别人受难的仁慈父亲当
成魔一样除掉,让他这一生所做的事成为一个笑话。还有,他心爱的小夏会如何?看着他
死去,再看着朋友一个接一个相继死去?她怎么办?
他一向自傲的冷静在父亲面前完全崩溃,刚才做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现在他
必须把理智找回来!无论多么困难的局面,无论心里多痛,他要强迫自己冷静,按照事先
的计画进行。假如他不能活下来陪着小夏,那么就让他带父亲走,至少他能把安宁带给父
亲,把安全带给小夏和朋友们。
「知道了。」他站直身子,突然说。
看着儿子变得冷冰冰的神情,阮天意心如刀绞。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吗?他越是对什
么表现出极度的冰冷,就越是证明极度的在乎。父子相对,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在混乱和清
醒,矛盾和坚定中挣扎。前一分钟下的决定,后一分钟就会动摇,前一分钟的坚持,下一
分钟就变成软弱。
胸口一寒,因为父子之情在心中的激荡,因为这没有预料的感情比他想像中强烈的多
,因为儿子的神态变化,因为他吐的那口鲜血的血气刺激,或者还因为他那么心疼这个让
他逼得没一点退路的儿子,阮天意忽然觉得随着胸口的寒气,头脑反而热了起来!
来了,那一刻来了!
他拼命想保持最后的清明,可是全身如坠入冰窟一样透骨冰寒,脑袋却越来越热,神
志一点一点被蚕食干净,眼前的景色像被血染了一样慢慢红了起来,直到整个山腹在他眼
中都是一片赤红!
眼前一个人直直的站着,手持一柄冒着火光的木剑站着,脸色雪白,一双深如黑潭的
眼睛饱含痛楚地看着他。这人是谁?为什么和这世上的一切一样那么可憎?他要先杀了他
!然后杀光所有能呼吸的东西!
嗷的一声,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向那个看着他的年轻人猛扑了过去。可身体在半空
,就又被那几条银色锁链拉了回来。他愤怒了,开始疯狂拉扯钉在岩壁上的无形锁链,一
下、两下、三下--
他的力量太强大了,坚硬的岩壁在他的拉扯之下,石屑纷纷落下,锁链松了,之后断
了,有的齐根而断,有的还有半截缠在身上,可他不管,他要先宰了面前的这个人。一定
是他,一定是他锁住了自己,让自己在阴暗的山腹中受苦。非杀他不可!
洞外,小夏听到那声彷佛从地狱里传出的喊声,心底冰凉一片。
第二十八章 对决(上)
阮瞻亲眼看着父亲的转变,震惊不已。就见父亲的身体突然绷直,围绕在他身体外侧
的、处於弥漫状态的黑气蓦然倒转,好像被他体内强大的回旋力吸回去了一样,瞬间收缩
,眨眼间就全部侵入了他的体内,就算是阮瞻使用阴阳眼也看不见黑气了,似乎那黑气真
正和父亲的魂魄融为了一体,他印堂中的阴云也变成了点墨一样的黑,牢牢罩在那儿,像
一块丑陋的伤疤。
再看父亲的脸,前一刻还正气凛然,慈爱非常,此刻却扭曲狰狞、须发皆张,目色如
赤,如同恶鬼一样凄厉,这让阮瞻的心里一时无法接受,痛心
地站在那儿。
还没有到成魔的时刻,父亲就已然如此了,不仅外形改变,神智也已经不清,连自己
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如果到了那一刻,他还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是父亲吗?这样的他,是
不是生不如死?
哗啦啦的声音响个不停,是父亲在以强大的邪恶法力挣脱那些银色的无形锁链发出来
的。那锁链是父亲设置来禁锢自身的法术链,灵力非常强大,但此时在已经被恶气控制的
父亲面前,似乎再也无力綑绑,就要完全被毁坏了。
石屑纷飞,泥沙俱下。那些无形锁链因为是锁住魂魄的,所以被扯断后也不消失,叮
叮当当地挂在父亲身上,随着他向前扑的动作,武器一样的向阮瞻扫来,迫得他从心痛麻
木中警醒过来,向山洞外侧跃开,全身警惕和戒备起来。
现在还不到时辰,父亲提前发作了,要拖时间才行。
想到这里,他挥手在面前连布下三道结界,尽管知道这不管用,但至少可以挡上一阵
。然后,他右手持剑,左手拈诀,只等着父亲挣脱束缚的一刻。恶气虽然已经全部被父亲
收入了体内,但他明白血木剑还是接触不到父亲的魂体之上,但血木剑毕竟对一切魂体都
有威吓力,至少他可以凭借此力和父亲周旋一阵。
「我要宰了你!」阮父又吼叫了一声,挣断了最后一根锁链,向阮瞻直扑过来。
阮瞻由於有准备,所以一见异动立即闪避,可是阮父的速度出乎他预料的快,几乎一
瞬间就窜到了他身前,三道结界相继破碎,好像一头野兽撞开三道纸门一样。身影未近,
寒气先袭来。
阮瞻拈诀的左手在空中画过一条彗星尾巴一样的符咒,向后方一甩,立即被阮父抓向
他头顶的手带到了岩壁之上。扑的一声怪响,整块岩石都被带下了一大块,阮瞻也勉强躲
过了这一击。
「不错啊,你是谁?报上名来。」一击未中,显然大出阮父所料。他赤红的双眼翻了
一眼阮瞻,半是赞叹半是疯癫的说。
「我是你的儿子。」看着父亲的模样,阮瞻的心碎了一地,他郑重地说:「无论你记
不记得,不管我们是不是想彼此杀害,我都是你的儿子。」
阮父狂笑起来,根本不信阮瞻的话,身体中的恶念控制着他只想为所欲为。
「为了逃命竟然冒充起儿子来。如果是真的,那么来孝敬一下老爹,让我高兴高兴!
我现在想杀个人玩玩,杀得越多,我越高兴!」
和最后一字同时发出的还有他的第二次攻击,下手一点也不容情,让阮瞻心里最后一
丝幻想也破灭了。父亲已经被恶气完全控制,虽未到成魔的时刻,没有无上的魔力,可真
正的实力和恶气相助的邪力让父亲已经强大到无可战胜的地步,他只有闪避一途。
这第二击的力量比第一击还大,似乎父亲与恶气相融得越来越好,可是阮瞻还是有准
备的,所以尽管很狼狈,他还是再一次避过。两击未中使阮父大怒,见阮瞻灵巧如游鱼一
样在狭窄幽深的山洞中窜来窜去,一招接一招的袭来,似乎不把阮瞻置於死地就不肯罢休
。
一时之间,洞内巨响频频,一道道符咒的光芒,血木剑吞吐不定的红光,还有阮父掌
中发出的一团团萤萤的绿色光球交织在一起,一个人影在地上左闪右避,一条黑影在半空
中上下翻飞,整个山洞乱作一团。
阮瞻只觉得辛苦无比。本来他每次的躲避都是千钧一发之势,每次都是与父亲打出掌
风抆肩而过,可随着被父亲打到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多,脚下的障碍让他的行动缓慢起来,
而且他这么拼命地跳来跳去,体力也是个问题。何况,父亲似乎摸熟了他的套路,了解到
他的策略,开始后发而先至了。
他是借助地势来顽强防守的,因为这山洞并非笔直,而是九曲十八弯,有很多地方还
有突出的尖石,上下高低也颇有些差距。他每次躲避袭击总是以下一次更好的防守为原则
,一直在各个弯角间闪展腾挪。每当父亲把他逼到绝路时,他就巧妙地利用地势又窜回到
原来的地方。这样虽然一个打一个逃的转悠了半天,事实上连这个长长山洞的一半也没有
走过,很好的执行了他的拖延战术。
可阮父虽然被恶气侵蚀,但他只是彻底丧失了人性而已,智力并没有受损,还因为灭
了人性而少了感情的束缚,变得更加聪明机敏。他很快就看出了阮瞻的意图,但一来有些
忌惮血木剑,二来阮瞻不惜耗费灵力,在特别危急时会使用小范围的时空扭曲术,所以他
一时也没有追到。
但不久之后,他追得烦了,开始把身体化为一个扁扁的影子,有如黑色的波浪一般,
紧贴着山洞顶端和岩壁两侧而行,从另一个角度看好似阮瞻的影子。不仅紧贴着他不放,
还在阮瞻马上就要躲避前先他一步到达,迎面阻击。
而阮父虽然顾忌血木剑,但他打出的那团绿光并不怕血木剑,因为后来他干脆双手施
术,迫得阮瞻不得不回剑击落一个,而自己拼命躲闪另一个。这对於阮瞻而言十分惊险,
而且由於每一次血木剑和那绿色光球都是硬碰硬的相撞,使得他又心疼跟随了自己那么多
年的宝贝,又被惯性很大的光球震得手臂发麻。
这样一来,他的形势更加凶险,好几次差点直接撞上父亲打出的掌风。他不知道那是
什么招数,但觉得与冥火类似,只是比冥火不知高明多少,挨近身体的时候,有一种极寒
中又极热的感觉,似乎连肉身带魂魄都要融化了一样。一接近就让他脚步沉上一分,法术
施展时都生涩了。
脚下一踉跄,他踢到一块碎石上。但脚下的疼痛还没有传来,身后的两股疾风已经袭
到,一个打他的脑后,一个打他的后心。他反手把剑一挥,击落了脑后的绿色光球,勉强
一矮身,再险险让过了第二个。
可是这次他感到后肩一阵非常热辣的凉麻感,伸手一摸,温热粘稠,显然已经受伤流
血。
而这血气又进一步刺激了阮父。他仰头身吸一口气,大笑道:「年轻人的血脉果然是
好东西啊,给我吧!」说着双手竟然打出了四个绿色光球。
阮瞻在受伤的一刹那就明白在洞中已经再无回旋的余地,所以在父亲打出光球的瞬间
,他已经施展了时空扭曲术,一步踏到洞外。双方是同时出招,招式也同时生效,阮父纵
然没有成功的打死阮瞻,阮瞻来到洞外的空地上时也不似平时一样的潇洒踏出,而是像被
人踢出洞口一样,一下摔到碎石地上。
本来小夏在洞外听到洞内野兽般的嚎叫和一阵阵开山地裂一样的声音就已经心惊肉跳
了,这下见阮瞻这副模样突然出现在眼前,惊呼出口,差点冲出去救他,幸亏万里一把抓
住了她。
「别去捣乱。」他眼睛看着场地中心,嘴里却对小夏说道:「你过去会让他分心。」
小夏完全明白这一点,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所以虽然心提到了嗓子眼,可硬
是忍着没动。就见阮瞻落地后似乎非常痛苦,爬了好几爬才起来。后肩上的衣服被烧掉了
一块,裸露出血肉馍糊的一片皮肤。
「他受伤了。」小夏差点哭出来。
「他还活着。」万里非常认真地说,同时抓住了小夏的手。感觉她的小手冰凉,用力
握了握,给她信心和勇气:「这才重要。」
小夏点点头。她早就明白这一战的凶险和艰苦,也明白万里说得对,可是任何一个女
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受到这样的伤害都不可能无动於衷。她知道自己既然帮不上忙,
就应该尽量不要添乱,可是她很怕自己会忍不住,所以虽然那么想看着那亲爱的面庞和身
影,但还是转过身去,缩在那块巨石的角落里,堵住了自己的耳?。
「我不敢看了,有什么转机,一定要叫我!」
万里答应了,偷看了一眼远处的包大叔。
包大叔也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但是距离中间的空地比较近。他也知道出了意外,因为
还没到推算好的时刻,老友看来就把持不住了。他的目光不似小夏和万里那样集中在阮瞻
身上,而是看向了洞口。当一条黑影出现在那里时,他深深的一叹。
没错,老友已经被恶气完全控制,虽然还未成魔,可是魔力已出,也认不得人了,这
种局面对他们来说会更加艰难。他亲眼看着阮瞻布的阵,很清楚那个阵的启动要布阵人进
入阵后才能进行,也就是说必须由阮瞻进阵后亲自启动,别人帮不上忙。
而且启动那个阵需要很强的灵力的,以阮瞻目前的能力肯定不行,必须到月蚀的那一
刻,阮瞻的力量达到最强,而天意的能力降到最弱,这一切才有意义,所以他能做的就是
帮助阮瞻拖到入阵的时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情势十分不利,能不能阻止天意成魔都是
未知数,更不用说保住阮瞻的小命了。
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大家同心协力,拼命一搏。
眼间阮瞻勉强起身,拿着血木剑的手都无力抬起了,包大叔一闪身从石后走出,抽出
背在身后的剑,在自己指上一划,然后以血在剑身上写下符咒,对准老友的后背。
「原来有帮手,可又能奈我何!」阮父根本不回头,狂傲地说:「那你为什么在山洞
里像秏子一样窜来窜去不肯出来,两人联手不是死的慢点吗?啊,不对,应该有三个人,
不,是四个,一个没什么法力但体质特异的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有些法术的人在结界
的外面。干什么?围捕我吗?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你们抓我
的?啊,我知道了,你们知道一会儿会有月蚀,是我练魔功的关口,所以来杀我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转厉,眼中的红光骇人的闪动着。
阮瞻不知说什么好,第一次面对所谓的敌人的时候,心里非常不安定,犹豫着是否出
手,出手要用什么招数,完全没有平日里半分的坦然和沉着。
「你们要杀我?那就先受死吧!」阮父不等他作出反应,突然出手。那手势是如此熟
悉,竟然是父亲教授给他的掌心雷。阮瞻不知道要怎么破解,只是下意识也使出了这一招
。
阮父的功力本就高於阮瞻,此刻先出手,更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只是包大叔见老
友的肩膀一耸动,也立即使出了他最正宗最纯粹的道法剑。那剑气带着摄魂夺魄的符咒之
力,逼得阮父不得不撤力保护自己的要害,攻击阮瞻的力量一滞,给阮瞻带来了喘息之机
,后发的掌心雷也到了。
半空之中,两个掌心雷相遇,而另一方,剑气和绿色光球相撞,只听两声爆响,包大
叔身体晃了一晃,阮瞻向后退了两步,而阮父身受前后夹击却纹丝未动。
「哈哈!怎么样,服了吗?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阮父仰天狂笑。
「阿瞻,清醒点,他已经不是你父亲了。你再软弱下去,大家都没有活路。」包大叔
不看老友,对着脸色发白的阮瞻说。
这场对决的实力相差太巨大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可是他同情阿瞻这孩子,连
他都不敢看向老友的脸,怕自己被感情左右,何况这个孩子呢?父子亲情啊,那是天命的
血缘,无法割舍的,真不知道在山洞中时,阿瞻是如何面对的这种煎熬。如果可能,他很
想替老友疼爱这个孩子,虽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如今他又不得不逼他!
他胜在熟悉老友所有的打斗方式,希望可以帮得了阿瞻这孩子完成老友的愿望。最后
,还给阿瞻保留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