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霸王与娇花 顾了之 4349 字 4个月前

第二十九章

沈令蓁白日里睡了一整天, 到夜里反倒清醒了,气势汹汹地关上窗后便没了困意。

蒹葭打了盆清水服侍她洗漱,又拿来饭菜。

沈令蓁见漆盘上搁着一锅清炖鶏汤,怪道:「我今早问客栈要荤食,他们都说这里没有。」

「的确没有。这鶏是京墨听了姑爷吩咐, 特意从附近山里打来的。姑爷说, 少夫人您还在长身子, 怎能吃那些粗茶淡饭,这鶏汤益气补血, 望您用后通体舒畅,笑逐顔开。」

沈令蓁听出霍留行的弦外之音, 低低哼一声,坐在八仙桌边吃起了饭食, 白米饭拌腌菜, 一口一口艰难下咽, 看也不看一眼那锅鶏汤,让蒹葭把它端走。

蒹葭也不傻,早从种种蛛丝马迹瞧出了她在与霍留行闹别扭, 当即便要动手扔锅。

沈令蓁忽又竪掌阻止了她。

犯错的是别人, 她何苦拿霍留行的过错来爲难自己,跟好吃的过不去?喝了这碗鶏汤,照样可以不理他。

想到这里, 她改了主意, 叫蒹葭把鶏汤放下, 使劲喝了三碗。

客栈内的下人将见底的锅端下楼时,隔壁京墨跟霍留行比了个「这回中了」的手势。

霍留行牵牵嘴角,踱步到走廊,一边活络筋骨,一边跟一旁京墨闲聊:「这用过了晚膳,还是该起来站站,消消食。」

京墨配合地道:「是,是,成天闷坐着,对身体不好。」说罢看了一眼沈令蓁紧闭的房门,冲霍留行摇了摇头,示意没动静。

霍留行继续目不斜视地说:「今晚月色很是不错,天气也难得凉爽,适合出去散散步。」

「是,是,小人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月亮。」京墨说着,再次回头望了一眼,接着摇头。

霍留行眉头蹙起,斜眼看他:吃了我的鶏,怎么还不认我的人?

京墨深思起来,苦肉计不管用,投其所好也失败了,还有什么兵法能使?

*

沈令蓁听走廊里没了动静,耳根清净了,闲来无事便叫蒹葭寻来笔墨纸砚,正准备在屋子里挑灯练字,却忽闻楼下天井传来飒飒风声,像有异动。

从霍留行今日放松大胆的行事看,沈令蓁认爲自己此前猜测得不错,这里不止是个普通的客栈,而更像霍家在白豹城的据点。

既然如此,此地理应是铜墙铁壁,安全无疑的,听这动静,莫非有强敌来袭?

蒹葭也在同一时刻心生警惕,拎起一柄短剑,悄然靠近窗子,轻轻移开一道窗缝,结果却蓦地一楞。

沈令蓁看她这古怪神情,疑惑地跟了过去,挤到窗边朝天井张望。

这一瞧,便见底下有一身穿玄色劲装,玉带掐腰的男子正在舞剑。剑是重剑,在他手中却轻似竹枝,反掌一个运斤如风的穿刺,旋身一道气贯长虹的劈砍,剑尖在如水月光下星芒熠熠,一地斑驳树影随风而动,恍惚间让人若见神只降临。

沈令蓁呼吸一窒,看待了,一待过后又反应过来,冷哼一声:「蒹葭,你看,这世上真不乏吃饱了撑着的人。」

底下霍留行蓦然一剑砍歪。京墨捂了捂眼,露出目不忍视的表情。

待楼上传来「啪」一声窗子阖上的声音,他上前拱手道:「郎君,美人计也不成,看来只剩最后一计了。」

霍留行耐心告罄,努努下巴示意他还有什么烂招一次说完。

京墨压低声,与他耳语道:「咱们再来一出连环计——调虎离山,趁火打劫,霸王硬上弓,苦肉计,得寸进尺!」

霍留行狐疑地看了看他,虽然暂时不太明白,却听出了一种很厉害的味道。

*

沈令蓁关上窗子后,在蒹葭服侍下简单沐了浴,一直习字到近三更天才有了些许困意,上了床榻,正安心霍留行终於不再纠缠她,却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微弱的,从远处传来的「唧唧」。

她一楞,怀疑自己听岔了,不料下一瞬,一声清脆的「吱吱」在离她更近的地方响了起来。

沈令蓁霎时寒毛直竪,一下从床榻上爬起,紧张地攥着被角,借屋内昏暗的烛光张望四周。

这一望,眼前一花,竟见一道黑影从那八仙桌底下一蹿而过。

她楞了一楞,慌忙朝外道:「蒹葭,蒹葭!」

走廊里毫无回应。

沈令蓁慌了神,正要往床角缩,却忽觉后背凉丝丝的,一转头,一只肥硕的黑老鼠正转着滴溜溜的眼珠子凝望着她。

她「啊」地惊叫起来,一骨碌爬下床,踩进靴子里就往外奔,待奔到走廊,却见长长的廊子空无一人,四周一片死寂。

沈令蓁试探地叫了一声:「蒹葭?」得不到回应,又低声道,「京墨?」正踌躇该如何是好,脚边又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蹿了过去,她几乎跳了起来,一路飞奔到霍留行厢房门前,拼命敲门,「郎君!郎君你在吗?」

霍留行一把打开了门,皱眉道:「怎么了?」

她结结巴巴指着外边:「我屋子里有……有好大的耗子!」

霍留行将她拉进屋,探身出去察看。

沈令蓁惊魂未定,躲在他身后,攥着他衣摆瑟瑟发抖。

霍留行回过头严肃道:「这地方荒僻,有耗子也不奇怪。蒹葭和京墨去外头巡视了,我去替你抓?」

沈令蓁点头如捣蒜。

霍留行提剑去了隔壁,交代紧随在后的沈令蓁:「这儿的耗子很凶,会咬人的,你躲好了。」

沈令蓁从未见霍留行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一听更瘮得慌。

霍留行朝她伸出一只手,温声细语地道:「来,你抓着我。」

她立刻把手递了过去。

霍留行一手牵她,一手握剑,压轻步子慢慢走进去,动了动耳朵听声辨位,忽地朝斜前方一道猛砍。

砍碎了一块木地板。

他叹息一声:「这牲畜太活络,不好抓。」说着继续闭目凝神,再次出击,砍断了一根桌腿。

当他第三次挥剑,砍裂了床板时,沈令蓁已经欲哭无泪:「郎君能不能行?」

霍留行歉声道:「术业有专攻,我承认,抓耗子我确实不行。」

「那郎君听着,那耗子还在吗?」